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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节(1 / 2)





  姬越又问道:“寻常男子左拥右抱,要是跟了朕,既不能娶妻,也不可纳妾,未离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。”

  一开始姬越没有想过给张异机会,但如今两人独处,君臣的身份被有意淡化,姬越看着张异清俊的脸庞,生出了几分怜惜,决定像给那些受选郎君一样,给张异一个拒绝的机会,这机会不是张异本来就有的,而是她给的。

  张异一听就知道,姬越没有想过作为他的妻子,又或者是没有准备把他当成妻子,他对此并不意外,跟在姬越身边久了,他明白她是个怎么样的人,帝王薄情,因为权力太大,能够掌控的东西太多,比他优秀的男子也太多,他或许是第一个,但绝不可能是唯一一个。

  那又如何?

  他的君王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存在,她是天下共主,一肩扛起江山社稷,使万民安居生息,无数个午夜梦回,他都想把这个人揽进怀中,然而现实是,他想碰一碰她的衣摆,留一缕她的发丝,都是奢想,这样一个人正在他的面前,问他愿不愿意侍奉于她。

  张异一时竟有些失声,只能艰难地点了点头。

  姬越问出这话的时候就做好了被张异拒绝的准备,毕竟她给了机会的人如今都在勤勤恳恳地做官,比起一妻一妾,儿孙满堂,侍奉君王虽然能得一时好,但女君又不同,晋室少人丁,但也不是生不出来,每个妃嫔有怀孕生子的希望,如果可以选,世上的大多数男人还是会选择正常的官宦生活。

  但张异点了头,他看她的眼神是属于成熟男子的爱慕,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应允,他想侍奉她,哪怕不留后,哪怕失去颜色后独守一生。

  姬越想起自己第一次注意张异,大约就是因为这种透彻世事的眼神,她身在局中,是天下这座棋盘的唯一执棋人,自然会对这种万事不经心,将自己置身局外的人产生兴致。

  隔日上朝,姬越是从张家走的,没过几天,有心留意的人也都注意到了这件事,但没人多嘴,等到东瀛那边的最新战报传到朝中,就更没什么人关注这件事了。

  海鹰和戚继光两个人赶着新年到来之际将东瀛全线拿下,贵族投降,东瀛王在宫殿里与众妃纵欲而死,王室十不存一,流亡而走。

  朝堂上顿时一片抱怨之声。

  谁都知道东瀛是一定能拿下的,毕竟晋国水师装备精良,又经历数年苦训,即便是打灭国战都不费劲,何况东瀛久受晋国文化熏陶,知道识时务,大多数的贵族都悄悄送过降书,东瀛王一死,基本上就没人有战意了,但是赶在新年这两天很有寓意吗?显得他们很有本事吗?官员不要过年的啊?

  姬越果然很高兴,犒赏了三军,又将东瀛海战时立下头功的海鹰封为东海将军,这是明面上的,等过了年,派去东瀛的臣子把东瀛的情况都报上来,例如矿产海产国库金额之类的东西都整理归档之后,她就要把东瀛赐给海鹰做封地。

  周朝是分封制,养得天下诸侯争霸,所以本朝以来废分封,再大的功劳也只以食邑作为奖赏,食邑不是封地,只是将这一块地每年的产出税额赐予本人,赐的只是食税权,这片土地到底还是国有,土地上的人也归朝廷管辖,但姬越却准备赐一块封地,这不是特例,而是她早就打算好的事情。

  谁都希望自己的江山社稷万年不倒,但夏商周到如今都四代王朝了,纷争永无止境,周朝之亡也不仅仅因为分封,相反,周朝恰恰是因为分封制才称霸一时,又绵延千年,如果不分封,那么多的土地根本管辖不过来,国力就会减弱,郡县制度本身是对分封制的一种改进,但当国土面积超过了一定数额的时候,郡县制必将重归分封制。

  如今西边还没乱起来,是因为战事刚过,通讯的不便带来的是百姓只知官员不知君王,所谓山高皇帝远就是如此,但凡过上十几二十年,迟早会有人意图反复,还不如早早制定更为有效的规则。

  姬越定下的第一批分封名单里,海鹰只是最后一个,当然能够入这份名单的人也不多,一共也只三个人,另外两个是卫青和韩信。

  第109章 眼前有墙砸不得

  但凡名将, 少有善终,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能够掌军之人,谋略胆识与能力都是上乘, 功高震主之下,不是走上谋朝篡位的道路, 就是死在帝王的猜忌下。

  姬越处身帝王的位置, 并没有替这些名将感到可惜的意思, 忠心与否不重要, 有没有反复王朝的能力才是重点, 帝王要平衡天下, 不可能留着人威胁自身,而名将能够功高震主的最大原因在于帝王无人可用, 一个时代能够出几个名将呢?大多数还是像呼延列李广这样有一些能力的普通人,名将将自身的价值发挥到极致的同时, 也成长到了足以威胁帝王的地步。

  姬越知道现在分封早了一点,浪费人才, 尤其是韩信和卫青两个人,他们都拥有开疆拓土的强大掌控力,假以时日, 必然能辉煌青史,可到那时他们军心民心能力名声全都齐备,哪怕本身没有反她的心思, 她也不可能把他们留着了,与其到日后再来说她鸟尽弓藏, 不如早做打算。

  卫青是个谨慎的人, 西征没有让他掌军, 他就知道自己要被空置一段时间了, 毕竟不是真正的年轻人,知道帝王的顾虑,他也没有多想,安心带着兵驻守楼兰,听着前线不断传来的捷报,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波澜不惊,他也算是明白了,这个时代不止有他一个异世而来的人,除了外甥,最为明显的就是那个叫做阿兰的新晋主将,卫青读过许多兵策,也许旁人不知,他研究最多的就是朝中颇为忌讳提及的淮阴侯韩信。

  实在也是由于阿兰本人毫无遮掩的意识,从她进军营的第一天起,就引起了很多注意,如今战场上大放异彩,诸多用兵习惯更是不曾变更,卫青要是还猜不出韩信的身份,也就白当那么多年大将军了。

  越是深入,越不敢深想,甚至于卫青近来已经渐渐开始相信罗马教会那边让商人散布的说辞,觉得是可以解释得通的,倘若此界乃地狱所化,亡人皆在其中,才他和去病的死后相见,淮阴侯复生,许多似是而非的人和事都有了解释。

  罗马教会其实已经被打击得差不多了,一个信仰的崩塌有时候只需要几个月的苦役,这些细皮嫩肉的神职人员从来没有劳动过,代天牧羊的说辞说了一百遍连他们自己都信了,一朝被羔羊推翻,过得比农奴都不如,许多人一下子崩溃了,也有人借着对神明的信仰苦苦支撑着,罗马教会不允许自杀,认为放弃自己的生命是对神明的不尊重,只有到了自然死亡的时候,才是赎清了罪,得到神明的允许,可以上天堂了。

  这自然也是教会弄出来的圣言,看似美好又很有道理,实际上不过是因为底层的人太过苦累,经常受不了折磨自杀,想要快点去到无忧无虑的天堂,为了避免教会和贵族的损失,才有这么个说法,迫使人活生生受罪,连用死亡来解脱的念头都不敢有,为他们做任劳任怨的牛羊。

  罗马的气候环境并不好,许多晋军无法适应,还生起了病,好在军中有足够的药物储备,没有形成大规模传染,但主力军队回撤是必须的了。

  如同当初对卫青那样,姬越召回了另外两支队伍,给了韩信近四万兵马留守罗马,如今罗马的郡县官员陆陆续续到任,最早到任的已经完成基础建设,正在进一步教化了,最晚的也只差一两个月就能完成直道和管道的修建,进度算是很快了。

  开春之后接连有几场祭天活动,姬越忙得脚不沾地,刚歇下没几天就马不停蹄地把封赏将军提上了日程,韩信是最近风头最盛的将军,打下罗马要算她首功,罗马的地盘不小了,最鼎盛时期的罗马几乎能比得上三分之二的大晋,即便是如今,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姬越倒是不准备把整个罗马都封给韩信,而是划了一块最好的地,大约等于五分之二个罗马,这一部分用来封赏韩信。

  除此之外,东瀛也是差不多的情况,姬越虽然看不上物资贫瘠的东瀛,但说到底,这块地是戚继光和海鹰两个人齐心协力打下来的,她准备继续用戚继光,却不想再用野心勃勃的海鹰,当初接受这么个海贼,为的也是那一批经验丰富,能够练兵的老水手,而不是海鹰本人,就算是招安时和海鹰说好的也不是一整座东瀛,而是东瀛一半的国土和封侯之位,剩下的那一部分是作为朝廷水师在海上的驻军点。

  海鹰对此毫无异议,他虽有野心,更有头脑,知道自己毕生的本事都在海面上,能拿下半个东瀛已经是烧高香了,东瀛王都不敢和上国争锋,朝廷水师五万,战船上千,霹雳炮台震天响,他拿头去打?和一帮兄弟占了东瀛王宫,睡他东瀛美人,吃香喝辣,也算不负这一身本事了。

  至于卫青,卫青封的是天竺近西域的一块地,占地面积不算小了,镇守着天竺与西域之间的咽喉要塞,临近天竺河,倒也还算富饶。

  这些地方都是姬越仔细盘算过的,如今朝廷强势,能够管辖多大范围就管辖多大范围,但有朝一日她看不见了,这些外来之地有能力了,想造反了,就要先过她留下的封侯地,到时候哪怕是为了自身利益,这些人的子孙后代也都绑在大晋这艘船上。

  至于会不会闹出周朝末年诸侯争霸的局面,那就不是她能看见的了,一块小小的封侯地想要成为王地乃至王国,需要的时间太久了,也许十几代,上千年,谁知道呢。

  姬越经过深思熟虑的封赏果然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,市井里也多有传闻,只是朝堂上吵嚷的是分封本身的问题,而市井里更关心封侯的那三位将军本人,卫青和海鹰也就罢了,虽然都很年轻,满身功勋,也有不少青壮羡妒,但话题性总是不如韩信的,一个女人,还是一个楼兰和晋人混血的女人,竟然能够封侯!

  单从封侯面积来看,海鹰的封地最小,但他是最赚的,东瀛成国多年,封给他的是一整片富饶国土,全是捡现成,甚至不用多花心思在治理上,卫青的封地最大,主要是占个镇守两关的责任,韩信的封地次之,罗马是个强国,虽然百姓生活困苦,但一般情况下富足的城市还真就和王莽建设数年的楼兰相差不多,所以三处封地还真没办法全面比较个高下来。

  虽然市井里多有传闻,但瞎编居多,很多人言之凿凿,说宁侯其实是靠美色上位,她原先的主将王靖本就是一员猛将,却为了博美人一笑而将功劳拱手让出,不说这说法有多侮辱军中的功勋监察制度,但确实满足了许多男子的心理。

  封侯连三月,对于定远侯卫青,东海侯海鹰的夸耀不少,但对于唯一的女侯阿兰,无论是朝臣圈子,还是文人圈子,都是毁誉参半,直到某日士族夜宴,有人当众诋毁宁侯,李白掀桌而起,怒题诗一首,文采湛然,一看便知是能流传千古的惊艳诗篇,随后拂袖……没能拂袖而去,李白喝得烂醉,走到门口时被门槛绊了一下,倒在地上,然后就地睡熟了。

  众人脸色或白或青,都是有口难言,毕竟李白这样的人已经无法掩盖光彩了,他今日题诗,明日就会传读天下,天下人都会知道他们背地里诋毁宁侯,惹得才子一怒,纵诗题墙,偏偏今日的事是藏不住的,李白赴宴,谁不盯着他今日做没做诗,做了什么诗,好不好?

  宁侯的功勋是实打实的,背地里诋毁是男人常态,谁都看不惯女人比男人强势,明知故骂罢了,谁能想到李白会突然掀桌,半点规则都不和他们玩。

  这可真是眼前有墙砸不得,李白题诗在上头。

  李白如今已经不是什么魏家魏白了,不出名的士族子弟一般都是在名姓前冠以x家的前缀,但他出了名,且是大肆扬名,整个曲沃乃至大晋的文人圈子,已经没人不认得魏白了,故而他走到哪里都是一声接着一声的魏白来了。

  李白扬名的过程很是粗暴,惊才绝艳四个字就是为他而生的,没人比他更懂写诗,普通人还需要一个晋身的台阶,但李白不需要,才华到了一定程度,连规则都会为之让路。

  李白的诗如今已经是一首千金了,偏偏他还不一定乐意换,兴致起来了赠他一壶好酒能换三五篇,没有兴趣谁来求都不理会,背靠着魏家衣食无忧,等闲人也无法以势来压,李白如今是真正过上了逍遥自在的日子,近来正准备出游,游历一下异界的名山大川。

  他年轻时想过做官晋身,也曾摧眉折腰,如今才发觉他真正想要的不是权势地位,他身系半唐才气投身滚滚红尘,退出名利场时只剩满身狼狈,今日一切唾手可得,却更怀念山河之远。